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東西影畫/香港動畫佳作世外 踏記憶渡河 許千年之約

  圖:《世外》動畫劇照。

由吳啟忠導演、楊寶文身兼編劇及監製、張小踏擔當美術總監的《世外》,改編自西條奈加2012年著作《千年鬼》,從短片發展為動畫電影,該片是一場歷劫千年的承諾與修煉,小鬼與小妹的友誼真摯動人,也蘊藏生死輪迴、放下執念等東方思想。《世外》還推出搪膠人偶、扭蛋玩具等周邊產品,討影迷歡心。\羽 羊

世外,是優美恬靜但不宜久留的世外桃源,是人死後通往投胎之地,由靈守引領亡魂走進瀑布,然後轉生,未解心結會形象化地成了有結的紅繩,在世外的河道漂流。小鬼也是一個靈守,在世外遇上到處尋找弟弟的小妹,很快便被她的天真無邪感染,於是答應幫忙尋人,後來得天女賜予回到過去的神通,卻讓小妹看到殘酷真相,怎麼承受得了,於是滋養鬼之芽,更長出一隻鬼角,隨時成為暴走的人鬼,為害世外與蒼生。

心結可解 宿命難違

幸好小妹及時回復意識,天女也出手把小妹的鬼之芽拔走,但警告小妹將會懷着鬼之芽投胎,然後經歷的每一世,都有成為人鬼的兇險,直至千年過去。小鬼許下諾言,無論小妹去到哪裏,何時何方何模樣,都會找到她,把鬼之芽拔掉,絕對不會讓她變成殘暴兇狠的人鬼。天女也派了專斬人鬼的黑天保護小鬼,小妹和小鬼從此踏上修煉之旅。

《世外》便是二人的千年之約,以在肚前劃圈圈講「肚仔餓」為記。儘管小妹轉生後,把小鬼以至前生發生的所有事情忘得一乾二淨,但小鬼總是不離不棄,無論她是被稱為「鬼公主」的古蘭公主、帶領農民起義的姜山,還是被賣到血汗工廠的童工小英,小鬼都在對方萌生惡念之際及時現身,協助對方放下執念,拔掉鬼之芽。

小鬼曾經說過:「古蘭公主不是人鬼,她是人類,只是一個不幸的人類。」但不幸的又何止古蘭公主?就算小鬼成功拔了鬼之芽,但古蘭公主還是被蜜蜂叮死,姜山還是在糧倉裏跟起義農民一起死在亂箭之下。小妹多次投胎,都是生於亂世或出身寒微,難道這就是懷着鬼之芽往生的詛咒,無論如何都會遭逢不幸?心結可解,但宿命難違,是禍逃不過。

畫面清新 配音出色

《世外》把不少概念具象化。如果說繩結是執念,鬼之芽便是孽,前者回流到世外,萬般帶不走,前事不計,投胎後兩忘煙水裏;後者埋藏在心裏,當憤怒仇恨淹沒人性,便會異變成人鬼,然後再也沒有生而為人的意識,淪為只懂殺戮的怪物,瘋狂宰殺一切生靈,就連自己的骨肉親人也施毒手。人鬼當然是邪惡的象徵化,雖然還保留人的一些特徵,但外形上徹頭徹尾是隻怪物。現實裏,人也會變成怪物,但仍然披着人皮,更加可怕。

《世外》是繼《麥兜故事》後,入選安錫國際動畫影展的動畫長片,也是首部躋身該影展「午夜特別場」單元的香港動畫,畫面清新,世界觀宏大,意涵深邃讓人反思,打鬥動作流麗,人物設定突出,配音出色,無論哪個環節都不失禮。

但《世外》也非完美,譬如小鬼小妹千年之約,未免太純粹太簡單,多少欠了說服力;後來世外有難,天女跟黑天提到小鬼的心結,也有點故弄玄虛。該片由多條敘事線推進,而且時空交錯,觀眾一開始未必知道誰是誰、發生了什麼事,發展至中後段,多條敘事線才匯合起來,互有關連,觀眾逐漸摸清來龍去脈,後段情節有點拖拉,如能在剪接上更緊湊明快,觀眾應有更佳的觀賞感受。

特別喜歡亡魂穿過瀑布投胎的描畫,在河流上每踏一步,記憶便會逐塊逐塊的結成腳下的冰石,舊記憶講不出有多重,踏着記憶過河,一步一腳印,腳下盡是生前走過的每段路,也有詩意。原來奈河橋、孟婆湯還有如此變奏。

千年修煉,沒有得道成仙,反而獲得投胎做人的機會。如果有如果,小鬼小妹一起投胎,在人世間重聚,儘管忘了對方,但始終發展為生死之交、恩愛夫妻、父與子母與女。就算只得一生一次,也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