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伏牛山/覓句灞橋風雪天\喬 苓

楊振寧先生是享譽世界的物理學家,科學創造力世界一流。他的二弟楊振平先生在回憶文章《父親與大哥》裏提到,一次楊振寧和記者談話,說他的不少有趣想法,是在刷牙的時候冒出來的,有牙膏公司得知後還曾詢問,是否可以把這個「刷牙和思考」的關係用在他們的廣告上。

每人都有能使自己思維活躍起來的習慣。作家汪曾祺在《無事此靜坐》中說,他的一些小說散文常得之於清晨靜坐之中,每天早上泡一杯茶,點一支煙,坐在沙發裏,坐一個多小時,雖是端然坐,然而浮想聯翩,一些故人往事、一些聲音、一些顏色、一些語言、一些細節,會逐漸在眼前清晰起來、生動起來。作家海明威習慣於穿一雙大號拖鞋,面對齊胸高的打字機和讀寫板,站在發舊的捻角羚羊皮上寫作,據說是因為站着寫能使他處於一種緊張狀態,盡可能簡短地表達自己的想法。被海明威稱為「美國現代文學的奠基人」馬克·吐溫則截然不同,馬克·吐溫習慣窩在床上寫東西,對於他來說,一個舒適的身體才能讓思想自由地集中。

以我們的感受,親近戶外大自然亦提升創造力。不知是唐相國鄭綮還是詩人孟浩然,流傳常冒着雪騎驢去尋梅,對別人說自己的詩思不在別處,只在「灞橋風雪中驢背上」。類似灞橋風雪的環境,成為詩家喜歡去構思的地方,後來陸游也說「結茅杜曲桑麻地,覓句灞橋風雪天」。需補充的是,根據今天的感官科學和心理學研究,激發文思的除了灞橋風雪還可能是梅花香味,因為人的嗅覺和其他感覺不一樣,嗅覺信號能更快觸發情緒反應。

觀察平日生活裏,有人喜歡在洗漱時整理思緒,有人習慣邊轉筆邊思考,還有人只有「心裏住台縫紉機」──抖腿時大腦才運轉,雖習慣方式不同,但其實都是創造適合自己、能激發思考的「灞橋、風雪、梅香」環境。